Gingkoe（补档见简介

假如Sirius和Snape合写一个童话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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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 点灯人和逐光者

“玫瑰都一样不讨人喜欢，可不是我妄下评论。”火石对牡鹿说，“哥们儿，能帮忙把我弄出栅栏吗？”

“我不能更同意这个观点。”牡鹿压低身子，试着从栅栏间伸出前腿，“这高度真不方便，你怎么选这个位置落地？”

“不是我选的，非要说的话，我大概被玫瑰诅咒了。”火石抱怨着，他努力在发干的泥土上翻转身子，尽量靠近牡鹿的前蹄，“对对，就是这样，你再往左一点儿。”

牡鹿屈起另一条前腿，把身子放的更低，这姿势令他伸出的前腿可以触及的范围更大，可视线却被栅栏的横板遮住。他憋着气将头向后仰，以免被木头的毛刺扎到脸。

“嘿，小心，不是那边！”眼看着牡鹿前探的蹄子往玫瑰的方向去，火石连忙出声示警。

“诶呦！”可惜已经晚了，玫瑰的刺扎上牡鹿的腿，细小的血珠透过细密的毛发渗出来。

“你一定是故意的，”火石愤怒地说，一小撮火焰威胁似的冒出来，“我看到你挺腰了！”

“呵，如果站直也有错的话？”玫瑰站在栏杆投射的阴影中，挺直茎脉炫耀自己黑色的刺。

“谁站直都没错，就你不行，”牡鹿抖了抖前蹄，一边向反方向摸索，一边警告玫瑰，“你向来弯着身子，偏偏这时站起来，却说自己不是故意挺腰？”

“你向来像个莽夫，自己不看清方位，却说是我故意刺伤你？”玫瑰反唇相讥。

“可我看到了，你站直的时机恰恰好，”火石说，牡鹿终于碰到了他，将他从栅栏底下拨出来，“如此狡辩，正因为这样阳光才避着你。”

“太阳讨厌不诚实的人，”牡鹿收回蹄子，将伤口的血珠舔去，“‘阳光之下，尽皆坦荡’。”

“这是祂的箴言？”火石兴奋起来，离开栅栏后，温暖的阳光将他包裹，落入月神的玫瑰篱笆之前的回忆渐渐松动，“我很熟悉。”

“你当然该熟悉，你是祂剑柄上的宝石。”牡鹿说，他在阳光下扬起头，“我的祖先是祂的朋友，我见过祂的画像，你就在上面。”

“酷毙了！”火石开心地打出一串火星，“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来自月亮，我与他们格格不入。”

“朋友？”阴影里的玫瑰发出怪异的嘲笑声，“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，你的祖先帮祂拉车？”

“车马之友，你不会懂的。”牡鹿说，“他们一起挥洒晨曦，一起踏着金色的光巡视广袤大地，并肩拨开阴云驱散迷雾。他们交换披风的搭扣，分享美食与美酒，祂的神殿不将信徒拒之门外，他在花圃中常闻馨香，在许愿池边打理仪容。他们互道早安晚安，祂将阳光点在他眉心。”

“如此亲和，是呼之欲出的虚假。”玫瑰嗤笑道，“如果祂一定要放下身份才能笼络人心，或许是因为你的祖先足够有用呢？”

“我警告你，若你对太阳不敬，我会跳进栅栏将你踩烂。”牡鹿愤怒地扬起鹿角，阳光从尖端滑过，凸显未曾作伪的锋利。

“别生气，朋友。我知道他为何将这称为虚假，”火石懒洋洋地嘲弄，“如果哪怕有一朵玫瑰见过他们的神明也好，但他们能得到的最高荣誉也就是看门了，于是欣羡，于是善妒。”

“我也警告你，蠢货，若你再亵渎我的信仰，我会将你扎碎。”玫瑰气得发抖，他挺直身子，黑色的尖刺在阴影中闪着幽暗的光，“你们连高贵最基本的含义都不明白，也不懂神祇当与人保持距离。”

“如果你说的高贵是卑躬屈膝，你说的距离是在漆黑中祈光，”火石大笑起来，“那我承认，月神的信徒令人怜悯。”

“我们没打算说服你，你也别想说服我们。没人管你是否蜷曲在黑暗里，没人想拯救你，也没人有闲情施予慈悲。”牡鹿说，“月神的玫瑰都是畸形的，而你是其中最严重的一个。这就是你为何刺伤我的原因。”

“阳光使你们如此懒散吗，竟将拯救与慈悲当作必要？”牡鹿的话使玫瑰吃惊，他似乎从未憧憬过，也从不在意这几个词，“难怪太阳总是吸引弱者，夜晚却出产强者。”

“你将刺伤别人称作强的话，”牡鹿抬起前蹄，审视腿上细小的伤口，“我没什么好说的，这大概就是……”

“天生的敌人。”火石说。

羽毛笔划下重重的墨痕，陡然停止。才点燃不久的炉火又临近熄灭，老屋里的空气冰冷且凝滞。

浮在半空的羊皮纸和羽毛笔像是被冻住一般，给人滴水上去会成冰的错觉。

Snape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，如同一尊大理石雕像。

Sirius停止讲述，屋内一片沉寂。他再次轻挥魔杖点燃炉火，Snape那边依旧没什么反应，没有嘲讽，没有驳斥，没有申辩。好吧，最后一项可以划掉，他向来是不会申辩的。

令人惊讶，也意外的合理。他们经历过无数次更加直白的争吵，更加露骨的攻击，而这次仅仅是个故事。没必要再为此生气，顶多是感到说不通的疲惫。就像Sirius自己在讲述的时候，忍不住想借机探求十几年来争执不休的因由，最终却只能无奈的以天敌作为解释。

Sirius在掌心点燃一簇火苗，将它推出去，那朵火焰绽放开来，沿着魔法护罩边缘缓慢游动。他盯着火焰，等待Snape开口。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接下他的问题。

他更不知道，他有这样的疑问令Snape觉得……离奇。是的，离奇。Sirius在Snape眼中从来不是会思考类似问题的人，“阳光之下，尽皆坦荡”，他对格兰芬多的注解倒是贴切的很。讨厌当然不是全无因由的，但他们从没想过坐下来好好探讨一番——想也知道，疯了吗，有闲心坐下来聊这些一点就炸的问题？

而现在是个好机会，虽然事情会变成这样，大概率是因为Sirius Black空空如也的大脑实在编不出什么好故事。Snape这样想着，忍不住从鼻子里哼出声。他睁开眼睛看着那朵漂浮的火焰，开口说：“玫瑰不是第一次见到牡鹿……”

幼小的牡鹿路过猎人小屋，玫瑰正在月光下舒展茎脉。牡鹿跑的太快，夜里看不清道路，猎人的栅栏又低矮，他绊了一跤，腿被玫瑰刺伤。

“作为荆棘来说，你算是丑陋的部分。”牡鹿生气地说。

“让开点儿，”玫瑰懒洋洋地打发他，“你挡住我晒月亮了。”

“你还没向我道歉！”牡鹿大声说。

“是你没向我道歉，”玫瑰讶异地说，“你冲过来，差点就踩到我。”

“可我没有，是你扎伤了我。”牡鹿说，他低头舔了舔伤口。

“哼。”玫瑰不再理他。

这次不愉快的见面只是一个开始，随着小鹿的出现，问题变得严重起来。

玫瑰第一次见到小鹿，是在一个晴朗的夏夜。

此夜安和，猎人与仙女没有吵架，圆月当空。玫瑰透过栅栏望出去，茂盛的碧草被微风带起波浪，满天星在月光下浅笑，萤火虫打着小灯笼悠闲散步，不远处森林里传来蝉鸣，穿过柔和的夜，喧嚣被滤去，只留下生灵的律动。

小鹿从森林里跑出来，像精灵一样，脚步轻盈，周身披着银色月光。她还很小，个头只比栅栏高一些，如果她站在栅栏边，玫瑰抬起头，可以恰恰好看到她下巴上柔软的绒毛。

她的鹿角才刚刚长出来，圆圆的，不尖锐，她从森林中出来的时候，耳边戴着一朵鸢尾花。

“你从森林来吗？”小鹿经过的时候，玫瑰叫住她。

“谁，谁在说话？”小鹿惊了一跳，慌慌张张地转身四望。

“我在这儿，看栅栏里，低头。”玫瑰轻声提示她。

“啊，好，我找到啦。”小鹿低下头。

玫瑰在她清澈的眼睛中看到自己扭曲的茎脉、尖锐的黑刺和渺小的花苞。他悄悄将刺放倒藏到后面去，然后挺直茎脉，这才觉得自己看起来好些。他清清嗓子问：“你从森林来吗？”

“是的，对不起，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，你看起来不太自在。”小鹿沮丧地说。

“不，没有。”玫瑰说，他摆摆身子，“我只是很少跟别人说话。”

“我……我也从未在这样的状态下跟人说话。”小鹿小声说，“扭头乱跳很傻吧？我只是不太适应。”

“一点也不傻。”玫瑰说。

“谢谢你这么说，玫瑰。”小鹿笑了，说完这句她似乎放心下来，又叹了口气，无措地说，“我不是从森林来，这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，但其实，我下午和姐姐一起去森林捕捉蝴蝶，今天阳光太好，我在树下小睡了一会儿，再醒来，就变成了小鹿。”

“别担心，这是光的祝福。”玫瑰说，“是神祇的恩赐，这种偏爱属于自然的部分，你无需害怕。”

“那我可以变回去吗？爸爸妈妈和姐姐都会担心的。”小鹿问。

“当然，你还是你，只是多了去森林的门票。”玫瑰说，“和捕捉蝴蝶不同，现在你可以看到蝴蝶的世界。”

“真棒，我不再害怕了。”小鹿欢呼一声，“你刚刚说这是光的祝福，那么，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赐福呢？”

“特别的人。”玫瑰说，小鹿正好奇地眨着眼睛，他忍不住多说了几句，“太阳偏爱热情的，月光偏爱洁净的，还有的神祇偏爱智慧的和善良的。”

“不知道我是哪一种，而你又是哪一种？”小鹿歪着头问，她想了想，将头上的花朵抖落下来放在玫瑰身边，“倘若我们相同？”

“倘若我们相同……”玫瑰抬起头。

“相同是错觉，不同才是必然。”小鹿跟在牡鹿身后，她刚刚讲完自己与玫瑰如何相识。牡鹿冷冰冰的话令她生气。

“你不能这样说，我们明明都是祈光者。”小鹿反驳他。

“他是个骗子，你该离他远点儿，单纯的傻姑娘，”牡鹿说，“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将黑刺藏起来，遇到别人就会刺出去。”

“我可没见他伤害过谁，倒是你一直中伤他，你才是骗子。”小鹿愤怒地说。

“我要你小心他，是为了保护你。”牡鹿着急地说。

“我不需要！”小鹿甩下这句话，向森林中跑去。

“我不知道怎么让她明白，”牡鹿垂头丧气地跟火石诉苦，“她没被他扎过，那个骗子荆棘把自己藏得太好了。”

Snape停止讲述。

“你的视角……”Sirius欲言又止。他想说对方的视角还挺客观的，甚至不去过多表达自己的情绪。

“嗯？”Snape挑眉看了他一眼，神奇地获悉了Sirius的想法。他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，或许是因为Sirius的情绪总是外显。“我认为你该学会先思考再感情用事。”

“哼，我暂时不想和你吵架。”Sirius说。

Snape凝视着浮动的火光，许久之后，他在掌心点起一簇火焰，小心翼翼地将它推出去。

“她总会明白的，如果她见到玫瑰和蛇在一起……”Sirius说，羽毛笔又动起来。

TBC